
1989年5月,山東礦業(yè)學院數學系邀請山東大學秘書長吳官生教授來校講學。這是學校很尋常的一次學術交流活動。
我按禮節(jié)會見了吳官生教授,表示感謝。會見時,我問吳教授最近在忙些什么。吳教授回答說,忙著申請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。
我很感興趣地問,申請學部委員有什么條件,都有哪些申報環(huán)節(jié)?吳教授很疑惑地問道,你們學院沒有做這個工作?
我說我們可能不夠資格,所以沒有見到有關文件,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二,學習學習。吳教授見我很感興趣,就答應我等他回學校后給我復印一份文件。
吳教授回去后不久,便把有關部門下發(fā)的關于申請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的文件復印后轉給我。那時復印文件還不是很方便,寄來的文件是厚厚一沓。
我閱讀后了解到,山東礦業(yè)學院不符合申請學部委員的資格。因為申請學部委員對申請單位有資格要求,如科研成果、梯隊、設施等,標準都挺高。了解了相關要求后,我就放下了這事,沒有再想怎么做這項工作。
不久,煤炭部辦公廳通知學院負責人去北京開會。通知要求書記、院長參會,因為沈光寒院長當時身體不太好,于是只有我一人到了北京參會。
到煤炭部后,趁開會前空隙,我到煤炭部干部司請示干部、教師技術職稱等工作,碰巧發(fā)現組織部徐先俊副部長也在干部司請示組織干部工作。交談中,談到申報學部委員工作,司里人員介紹說,申報學部委員工作由分管教育的范維唐副部長負責。我趁機提出,能不能也讓我們這類學校了解這項工作的一些信息,便于我們增長見識。
教育司技術干部處有一個我校畢業(yè)的校友,名叫竇慶豐,他說:部里研究這項工作時,認為評審名額少、要求高、手續(xù)繁雜,所以沒有全面布置,目前這項工作已經結束,主要安排在中國礦業(yè)大學和煤炭科學院兩個單位進行。我聽后覺得無望,心想也就罷了。
然而事有湊巧,范維唐副部長主持的會議內容也涉及教師培養(yǎng)提高的課題,在討論時,有的單位領導(如西安礦業(yè)學院書記、院長)發(fā)言說到申報學部委員的事,范維唐沒有正面解答。會議結束時,我主動找到范維唐副部長,向他告別,趁機要求說,學部委員我們不一定能申報成功,但能不能讓我們也學習一下,有個增長見識的機會。
見我提出這樣的要求,范維唐回答說,之所以沒有讓你們涉辦此工作, 是因為申報程序很多,要求申請?zhí)顚懙捻椖亢芏唷⒑芊彪s。我們煤炭系統原來一個學部委員也沒有,這次申請能有兩個就是最好的結果了,分配給中國礦業(yè)大學、煤炭科學院各一個就不錯了,所以你們就別再麻煩了。
離開范維唐副部長辦公室,我在走廊上又碰上了胡富國部長。打過招呼后,已走開一段距離時,胡部長又回頭問我:“還有讓我?guī)兔Φ氖聠幔俊蔽揖刮醇铀妓?,脫口而出:“胡部長,申報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的事,讓我們都試試,好長長見識!”
我真沒有料到,胡部長同意了我的意見,說:“好,見識見識,公平、公開競爭嘛!你們要是想報,我贊同。”我說:“那請胡部長跟范副部長說一聲?!?/p>
當時我剛剛得知范副部長要到外地出差,實在擔心胡部長一時找不到范副部長,這事非得擱下。我就請示胡部長給范副部長寫個條子。于是,我從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,撕了一頁紙并遞上一支鉛筆,于是胡部長就寫:“老范:山東礦業(yè)學院也要申請報學部委員,我看讓他們試試,讓他們學習學習,長點見識?!弊詈蠛炆稀昂?。
我拿到字條后認真想下一步該如何辦。
回到住處,我認真琢磨怎么操作。首先考慮怎么跟范副部長匯報,雖然有胡部長批示,有尚方寶劍在手,但是越級辦事可是官場大忌。其次,學院報誰?報幾位?
思考良久,我首先與沈光寒院長溝通,把經過和他講了一下,他對我的申請過程和成果很滿意。接下來是報名,報哪位教授的問題。我們研究后,提出了包括沈光寒院長、宋振騏教授等4人在內的名單,沈光寒院長提出把宋振騏排名第一。
而最終山東礦業(yè)學院只能申報一個人。于是我們選定申報宋振騏,并讓宋振騏填寫手續(xù),而這時給定的時間期限只剩3天了。
關鍵時刻,我告訴徐先俊,一定要動員學院力量把此項工作做好,這是檢驗我們工作效率和辦事能力的關鍵時刻。學院組織部組織若干人員加班加點工作,加上各部門有效配合,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,按時把材料填寫完成了。
申報材料送達后,中間收到過竇慶豐傳達的信息,說接到中國科學院申報學部委員會辦公室的一個電話,詢問宋振騏教授的某些細節(jié)情況,讓補充一下。我讓教務處姚來昌做好補報材料發(fā)給了竇慶豐。
1990年11月16日,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評選結果揭曉,宋振騏成功當選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,成為我國采礦工程界第一位院士。
選自《科大故事①》(2016年9月出版)(講述:霍萬庫 整理:信永華)